琅岐Ⅱ - 雾月

an island's day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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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些体会

先是关于这里的信仰。这里的宗教是属于大众的、民间的，是一种的社会伦理，而非哲学或是神学之类。信仰与当地百姓的社会与文化不无关联。琅岐是一座移民岛，偷渡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，所谓“不偷渡、难脱贫”是当地年轻人寻求出路的真实写照，因为地理环境的局限性，这座岛在上世纪末几经开发都未见明显起色，这里的人们，更认为只有打洋工才能改头换面，光宗耀祖（即便要冒偷渡罹难的危险），大洋对岸的米国，即便做苦力挣得两千美无的月工资，换成人民币也是不小的数目，待到年未再凑整寄回家中，于是年终，岛上的银行通常十分忙碌的。于是一个仅七万人的小岛，却有数千人的宠大群体在海外打工，并且成了世代沿袭的传统。留守的家人为寄托思念、祈求平安，自然将佛祖视为唯一能诉说内心困惑的对象。当地比较神圣的，有一种像芒果大小被劈成两半的木块，据说也是卦的一种，是这里本土道家用来与神灵沟通的常用道具之一，吴庄村的一座庙宇里，一位中年妇女对着神像手握道具合拢，口中不停地念叨着心中期盼，望佛祖能答应并显灵，于是在一阵默念后，将手中的木块扔向地面，看木块是否一正一反（佛祖显灵），如若没有，便认为是自己的心意不够真诚，还要继续对着神像，更加用心地诉说一次，反复如此，直到佛祖听到了她的心意，并用木块一正一反的方式允诺她的诉求为止。但这样的状况并不会很多，通常是遇到的较大的事情或问题，百姓才会用这样的方式与神灵沟通，祈求神灵为自己解决难题。大的方面，业与功德自然是与家族兴衰成败联系在一起的，而落实在物质的层面上，便是家族集资修建宗祠了，家族与家庭之间的地位、业绩、功德，都能在富丽堂皇的宗祠里找到线索。不过这里的信仰也有阶序的，还有一种聚落神，通常是较低一级的神，通常会在邻近的院落里布置，甚至是在一些不干起眼的道路旁，这些神灵通常只为人们用来祈求出入平安、子女升学顺利或买卖成功之类，当然还有更多的小神，它们的庙宇分散在村落里或是山脚下，一些神灵的名字十分陌生甚至无从查考，一位当地的村民说，神也有命运的，有的神发展起来了，成名了，于是香火旺了，庙也大了，祭拜的人多了，也就慢慢成了人所熟知的大神，而这些小神还没有出名，但她们依然是属于这里的土神，会给他们带来好运，他们信。

另外，在福建沿海，不能不提的是基督教，鸦片战争后，外国传教士就趁着硝烟蜂拥而入，而福建地处东南沿海，是当时开放的五个通商口岸之一，自然是基督教会渗透和发展较早的地区，而今国内第一所省级神学院就坐落在福州市仓山区。岛上的基督教堂有好几处，几乎每村都有，每逢周末，这儿的教徒便自发的组织一系列的祷告、授课、唱诗等活动，只是如书中所言确实印证：“教会所得归心者，大概为负贱之人，或多数为孱弱多病、孤独寡人、生女未生男、儿女难抚养的年迈老人和妇女。”教徒中女性与家务人员占有很大比重，既反映了教徒整体素质的相对低下，也反映了当地教会的吸引力的有限。但不论怎样，人生来平等，或许对于受教育程度较低的他们来说，因为相对单纯，认识上帝可能会变得更容易，一位基督徒朋友如是说，如果和他们讨论基督伦理学，历史神学，犹太文化可能都会比较多余，从某些角度看，知识、理性、神学或许都要归于虚无，圣经中说只要心中有信有望有爱，于是这样的简单信仰，有时未尝不是一种快乐。

关于开发，末了的那张图片是颇有意思的，一些当地的发展规划对于这座岛屿未来的描述相当美好，于是与朋友在岛上的一家餐馆吃饭时，偶然间看到旁边的这张欧洲风情的岸滩画，不尽让人想到了当地开发建设目标中所提到了一些居住、旅游和娱乐项目，包括一些大型地产商的关注和介入等等，言语虽说戏谑，只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，生搬硬套地被用来当成蓝图或是模板也并不是没有可能。当然，关键的一点，也正是因为这座岛屿仍处在一种整体安宁的氛围中，却又与四周轰轰烈烈处在开发建设的大环境形成鲜明比照，它的未来会是怎样，这里的神灵还能如往常般护佑他们的百姓，心中不禁充满疑问，也是自己决定再次前往这座小岛窥探的动机之一。（当然还有诸如远离城市亲友的絮叨、这儿的海鲜贼新鲜贼好吃啦、空气环境也贼好啦神马的，就不赘述了：）

还有两次未预料的遭遇，一次因为防晒准备工作不充分，以致出门一天回来后，颈脖和双臂已晒到肿痛，两天后便由红发黑成“卤蛋”色，不过像我这样一年难得一两次的假期，出门拍照尤如撒野，于是也就顾不上太多后果了。另一次是安全问题，众所周知福建出海口的细沙质量全国有名，但因管理不善而屡尽不止的是，一些非法采沙团伙勾结当地相关部门，在呈上可观的好处费后，便开始一本万利的采沙作业了（哎，人的贪欲啊，早晚要还的），遇到这样的团伙实属意料之外又惊心动魄，但当我拿着胶片相机走进一片沙堆时，忽见不远处的板房里冲出十来个年轻小伙，皮肤黝黑，凶神恶煞地把我围住，虽然些许紧张，但还是有心理准备地舒展表情，故作淡定，好在没有发生剧烈的肢体冲突，在我态度较好地打开相机交出拍好的一卷120后，其中一人发狂似地撕扯开那卷相片扔进河里，其它人也就相继散开了。在一些公共场合里，想必摄影人会遇到这样类似的事，与大家分享，希望有所受用。